明知不传染,三人皆缺席,这场小聚后我们的
2023/12/1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次在牛年春节即将到来之际,我们这些从二十多岁就在一起玩的十余位好朋友,相约到火锅店一聚。发起人是从外地打工归来的一个体态偏胖,性格活泼,酒量也好的唐姓好友。刚刚返回到这个小县城,他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我们中一个开着批发部的伙伴,要他召集旧部,相聚一醉。打电话时,唐先生就声音高亢而又不无伤感地说:“聚一次少一次了,还能聚几回哟!”三十年前,我们参加工作不久,一同考入一个职业大专班,带薪接受为期三年的职业教育。一个班三四十人,唯我们这十多个处得最好,不说三天一小聚,五天一大聚,也是月月都相聚。那时我们都是单身,单位还是福利分房,我们压根儿也没有考虑过自己买房。成家之事倒是迫在眉睫,但找老婆一事还真不是我们经常谈起的话题。相反,我们之间,对这个话题还很是回避。相聚,喝酒,一起疯,一起玩,酒量小的,醉倒,睡觉;醉不倒的话多,侃侃而谈,口若悬河,无所顾及,却也没人记下醉酒者到底说了什么。也许说话都没有出格,往往出格的话才能被大家记住。毕业后,回到工作单位,谈了对象的忙着结婚,没有对象的抓紧谈。一晃十余年过去,儿女们都到了上中学的年龄,却也正是我们先后下岗的时候。走到这步,我们才仿佛意识到了生活的艰难。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”。我们这些躺在国有企业怀抱里的中年男人,一下子意识到,剩下的路要靠我们自己走了。虽然有些措手不及,我们还是忙着找出路,或开店,或做生意,或外出打工。正值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,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。家庭成员中,老婆可以不挣钱,但顶梁柱不能不挣钱呀,否则这个家非散了架不可。原本要好的朋友,由于忙于生计,开始了“相见时难”的艰难时光。总的趋势是,一部分留在家门口谋生,一部分远走他乡,到外地打工。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不觉间,这家儿子考取了大学,那家女儿结婚成家。每每遇到这样的喜事,我们都去庆贺,人不能到,礼必去之。人到者,举杯相碰,“共话桑麻”。如今,当初的十多个好朋友,仍有近一半在外地打工,有不到退休不回来之势。去年九月,我们的好朋友之一,在家做生意的J某人突然患病了。一检查,是肺癌。这病,按照现在医疗水平,不能算是不治之症。但得了这个病,对当事人来说,毕竟是一个沉重打击。得知这一“噩耗”后,我们相约去看望,并以薄礼相资。约上午十点半,我们先后赶往约定的火锅店。由于疫情,在外打工的有回来的,也有不回来的;已经回来的和原本在家的,除非有不可推卸的大事,非自己处理不可,按理中午都会去小聚,毕竟,是交往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。十一点不到,我一走到火锅店门口的小广场上,就看到了四位好友站在店前门外亲切地交谈着。那位患了大病的J先生,戴着帽子,也在交谈之列。我与J先生等见面打了招呼后,便开始看看谁还没到。除了唐先生已在路上外,屈指一数,应到未到的有三位。一位是在外地打工,已回来二十多天,我们称之为乔老板的好朋友。打电话过去催他,他说另有场子,中午不过来了:另一位说好了要来,还没等我们打电话过去催,他便打来了电话,说家里来亲戚了,需要在家招待,就不过来了。第三位呢,还在城郊一家私企上班,说中午下班后过来。这个时候,那位批发部老板打电话过去催。他说年底了,单位事多,就不过来了。不是说好的,中午在火锅店一聚的吗?怎么不过来了呢?事再多也不在乎一个中午头不是?我们几位轮番催他抓紧过来,在火锅店里等他,他不来,我们不开席。J先生接过批发部老板的手机,尽管因吃抗癌药红疙瘩已布满整个脸庞,他还是露出笑容,半开玩笑半伤感地说:“过来吧,还能聚几次,下一次,搞不好就见不到了,过来,过来,等你!”对方可能是答应了,准备过来。我们一行五位进到火伙锅店,找好桌子,刚坐下不久,那位从外地回来过年的唐先生也匆匆赶了过来。叙了一会儿旧,唐先生便问其他好友怎么没来?我们便向他“汇报情况”。计划应该有九位到场,缺了三位。那两位是决定不来了。这另一位可能坐车过来了。我们点了菜,要了酒。不一会儿,火锅加热,配菜陆续到齐。这时,批发部老板再打城郊那位的手机。手机接通了。不想,那位回道:“已在食堂吃过了,不过去了。”尽管我们轮番传着手机恳请:“一定要来,吃过了哪怕来坐坐也好,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,还有……”这次,J先生没有再接手机,只是对着大家,又像是自言自语,弱弱地说:“不来算了!本来,”J先生说,“得了这种病,让人不待见,我不想来的。又觉得这么多老朋友聚会,硬是不来也不好。”还没等J先生讲完,我们便抢过他的话,纷纷表示:“该来,该来,你看,我们聚在一起多好,你的精神也是这么好,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。”这话说过以后,我们便开始倒酒碰杯,在沸腾的火锅里挑捡自己爱吃的。一向坚信癌症不会传染的我们,也顿然觉得那三位好友的不来,是不是怕被传染?为了担心毫无科学根据的被传染,就不来参加聚会,是不是对不住J先生呢?毕竟,我们都是几十年处下来的好哥们。再说,这个时候,J先生正需要我们这些好哥们安慰呢。不知怎么地,就在酒桌上,友情,病情,传染,怕传染,根本不会传染,这些概念交织着开始萦绕我们,或多或少,或重或轻。好像我们每一位在座者都被萦绕了。打心眼里说,我们的友谊谁也不想破坏。那么,下次要不要聚会了呢?肯定会。再聚会,要不要邀请J先生了呢?不邀请,我们拿什么来安慰J先生?邀请,缺席者会不会更多?还有,J先生愿不愿意再来呢?如果因为聚会,我们不但没有让J先生高兴,反而增加了他的心理负担,同时也增加了我们的心理负担,那多不好。原本好哥们的一次平常聚会,咋就有点别扭了呢?